2013年4月25日

20130421 福島遊記


 


   這天是我人生中感觸的一天。福島、在2011年3月11日遭受9級地震、海嘯和核電廠事故,福島這個地方在世人心中留下了不幸等的印象,現在的我希望可以親身踏足這個地方,了解現地人們當時的想法,現在的想法,然後將思念帶給身邊的人,所以今天我來到了福島。
  
     細川牧場是我們的第一個目的地,在這裡有一位穿著粉紅色工作服的老伯,他照料著在福島的跑馬場被遺棄的馬匹。在這裡看到的,不單單是活生生吃著飼料的馬匹,還有不少馬匹的屍體。




  牧場管理員也說這樣讓牠們的遺體暴露在荒野中是對死去的生命極為不尊重,但為了好讓人們知道現在福島農場中存活下來的動物生命現況,儘管有萬般不願也只好這樣做。老伯為了我們剖白一具具馬匹屍體的狀況,同行的攝影師用鏡頭和底片紀錄所有。此刻我的腦海一片空白,無法再聽下老伯的說話,無法反應當下的所有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而且老伯誠心希望同行馬術會的人可以收留這些孩子,好讓牠們有一個安心居場,說著說著,老伯瀲動得落淚了,我雙眼也發紅了。在香港的書架深處有一本名為“被遺棄的動物“的相片集,一本我一直都不敢閱讀的相片集,收錄了在311地震後被遺忘的一群動物們。封面是一頭傷痕累累,神情悲傷地凝視著鏡頭的秋田犬,“對不起,你們都盡力活下來了“,書背中寫下這一句話。我將一直緊握在手中的紅蘿蔔送到馬兒口中,撫摸著她的臉頰,細聲說著:你做得很好,你堅強地活下來了。老伯最後說了這匹馬現在身懷六甲,會在今年的夏天誕下新生命。我微笑了,福島今天只有4度,冷風狠狠地打在臉上,但我亦會為你們送上祝福,希望今後也可以平安地活下去。



     道別農場老伯後,我們乘坐了差不多2個小時車程,沿途看到盛開的桃花、櫻花、蘋果樹,才想起福島櫻花在日本是非常有名的,很難會聯想到這一片土地曾遭受到天災的節磨。穿著工作服工人拿一袋又一袋裝有放射能的垃圾袋,農田上亦有農民耕作,房屋也有不少地方己無人居住的。



   新地町是我們的第二個目的地,一個近海的小鎮,曾有著海水浴場,遊客在享受過陽光和海灘後就這樣穿著泳衣回酒店的熱鬧地方。我們的私家車停到新地的大球場,前來迎接的是一位歐吉桑和歐巴桑村上小姐。村上小姐在發生311前於新地町經營朝日旅館,海嘯沖走她的所有,現時新地町等等的居民都是住在大球場的暫住貨櫃箱內。兩人今日為我們引路,駕車帶我們到海嘯現場,訴說親身經歷。一路上看到的都只是泥土、廢墟、禁止進入的指示牌、泥頭車等等,若不來村上小姐的說明,我也無法認出這片土地曾經是熱鬧的新地町,她翻開6R的相片集,指著一處又一處地台說著這是魚店、那間是房屋,形容海水當時是攀過防護牆的情形。當有時人回到船上,JR鐵路的車長一直死守在車箱內等等。村上小姐下車帶我們走到以前自己經營的朝日旅館,但今日看到的只有地台、鋼根、泥土、指示著鐵路和海水浴場方向的路牌,彎曲的路牌無情地表明親眼目睹的所有都是現實。

         同行的老伯載了我們到山元町立中浜小學,告訴我們當時海水水位直達到校舍的二樓,老師們果斷地決定和小學生們一起躲在二樓上的小房間,整晚不停控制著自己的不安,且食水不足的情況下安慰陪伴著驚慌的小孩一整晚,一起唱歌,最終捱過了寒夜得救。老伯更說了人會在失去所有後返回本性,變回一個人,大家守望相助,沒有餐具就將即用餐具洗完再用,沒有碗子就用杯麵的杯子代替。他們很感謝四方八面供應的物資,但有時侯也會遇上無用武之地的時侯,當大家看到送來的是韓國辛辣麵,泰式辣麵時就只會苦笑,因家辣口味的食物老人家實在沒法進食;但也很多謝大家的關心,只是災區的情報沒法傳到大家耳中,也感嘆電視上一直放送的海嘯片段不時完全的真實,人們屍體的部份會被電視台刪走。
     

     強風依然吹大地,站在我們面前的是一群勇敢面對未來,希望逃離傷痛的人。路邊的燈杜上掛了一塊小木牌,上面寫著詩句,祈求死去的亡魂早日安息,福島早日復興。


     回到新地町的暫住區,村上小姐不斷向我們展露微笑,感謝著我們來訪,也帶了我們到其中一個暫住貨櫃,為我們送上了漬物、士多啤梨、甜點和熱茶,並向我們展示現在暫住區內的人們生活。
                                     
         



       途中翻開了介紹小型活動的書本,村上小姐說看到小孩們隨意地將送到災區的糖果打開來吃,遇到不合口味的就隨便丟棄的心態,覺得這群孩子應該要心存感恩之心,於是提議出讓他們在小型活動上自設攤位。打開相本,村上小姐興高采烈地回憶上小孩們有的舉辦賣物會,將自己的手製飾物拿出來賣,有的開了小型音樂會,村民們都為小孩們努力打氣,有的將自己的畫作拍賣,有的則製作了觀星小幕,但因為燈光實在太弱了,所以進入了小黑幕的觀眾都要先在裡等一陣子,待眼鏡習慣黑暗。小孩們會時先聲明當看到微弱燈光後必定要先揚聲,然後就自己說著這是人馬座、那是雙魚座。其後她也為在暫住區內的老人家不時一起舉辦活動,大家一起手織毛公仔,製作甜點,將集中力由由失去家人的傷感中轉到其他地方上。

     最後我為他們照了幾張相片,此時天色己晚,村上小姐送我們出村外。停車場上的小孩子踢著足球大聲叫喊著。剛才親眼目賭的荒野亦深深刻印在腦海中,村民的歡笑聲、繁華的街道、背著行李在電車站打開地圖的遊客、小孩們下課後跑回家的情境,所有所有都不能回頭了。
     非常感謝村上小姐為我們如此詳細地說明了311當日的所有,想必三年後的今天,她依然無法忘記傷痛,但卻仍鼓起勇氣重提痛苦的回憶,眼淚流乾了,努力地向前踏一步。
     坐著深夜巴士從福島回到東京大概需要6個小時,無法入睡的我一直都想著自己是否也可以出一分力呢?錢也捐過,但也感到仍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幫助他們,並不想只是聽過他們的說話後,說一聲“oh my god,god bless you“然後便再低頭吃著白飯。

     海水無情帶著屍體、千萬年沉在海洋的泥土、人們多年的回憶等等沖洗了日本東北,這一情境一直迥蕩在腦海中,回家後透過youtube、google搜尋了不少311日本東北大地震的資料。一張又一張的相片、短片、文字震撼著心靈,其中一段是311當日東京迪士尼中的工作人員如何保護客人,用手信店的大型毛公仔保護身體,送上手信店的食物充飢。當日七萬人入場最後有一萬人以上要滯留在園內,工作人員則為他們套上垃圾膠袋,因為入夜後溫度急降,而場內的地方並未能容納所有的客人。工作人員大多都是時薪900~1100日元的兼職一族,但在地震發生時發揮個人的能力,從節目中得知東京迪士尼的所有工作人員都要年中進行180次的災練訓練,摸擬震度6的地震來臨的情形,他們會自己作出決定幫助遊客。
     “為什麼你要將食物分給客人?“
     “因為我自己也餓了,客人們一定比我們更難受,所以我做出這個決定。“
     其他在311當日拍攝的攝影師上載的短片也隱約聽到的嗚泣聲,親眼目睹故鄉化為烏有的情境。

     福島,我一定會再來的。今次旅程途中有多有時侯也沒法舉起相機拍照,現場的荒蕪感覺令自己忘卻自身存在。下次再度拜訪我會帶上錄音筆和現場錄影,紀錄這一段歷史。